他还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继续这个故事。
“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学校里的同学们知道孙莹莹被大火烧伤了,老师告诉几个班委用班费和大家临时凑的钱给她买了些营养品送过去,我不是班干部但是我央求着他们带我去了。
但是我们都没有见到她。她不让我们进。她不让我们看到她被烧伤的样子。她妈妈轻轻地劝她懂点儿事儿,但是她哭闹起来。我们都不敢进去了。然后我看见她爸爸从外面进来,拿着那个玩偶给她往病房里面送,一边愁眉苦脸地念叨着,就是为了这个,要不是为了这个能烧成那样吗?她拿到玩偶之后不哭了。我们后来都没有再听见她的声音,也没再见过她的样子。
一直到,小聋你,你去她们家非要把她送进医院的那天。
那也是我十二年来第一次见到孙莹莹。
… …
这件事情,她父母知道。
是我二十二岁从警校毕业了,录了警,主动申请来到咱们派出所工作。大火已经过去七年了,我带着一点钱和礼物去了他们家,那一次差点就能见到她了。我被拦在门口,他爸妈没让我进门,因为我虽然穿着警服,但是他们还是认出来我是她女儿从前的同学。我当时着急了。我想要当面看看她,当面告诉她,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天消停过,没有一天睡得好。我无数次梦见那场大火,有时候被大火烧伤的是她,我看到更多的是我,是我被大火吞掉了,又从里面苟延残喘爬出,遍体鳞伤。我无数次从那些噩梦里狠狠地睁开眼睛,从床上起来,我看见另一个自己:这个人一点点地开始学会要好好说话,好好待人了,他不敢急躁,有什么事情都愿意耐下心来好好沟通,因为他知道一句话说错了,那么一件事情就可能被导向最坏的结果,可能阴错阳差之下毁掉一个人本该平常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