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叫马车吗?”门房问。
“好的,马车。”
过了三个不眠之夜以后回到家里,伏隆斯基没有脱衣服就扑到沙发上,合拢两手,把头枕在手上。他的头昏昏沉沉,想象、回忆和稀奇古怪的念头异常迅速和明晰地一个接着一个浮上心头:时而是他给病人倒药水,药水溢出汤匙,时而是助产士白皙的手,时而是跪在床边地上的阿列克谢·亚历山德洛维奇的古怪的姿势。
“睡吧!忘掉吧!”他平静而自信地对自己说,就像一个健康的人疲倦了要睡马上就可以睡着似的。的确,一时间,他的头感到昏昏沉沉,而后就开始沉入忘却的深渊了。恍惚的生命波浪纷纷涌上他的脑海,而突然间,好像一阵强烈的电流穿过了他的全身。他颤抖得厉害,他整个身子从沙发的弹簧上弹跳起来,撑住两手,惊惶地跪下来。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好像完全没有睡似的。他刚才感到的脑袋沉重和四肢无力的感觉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