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鲁在床上纹丝不动地做着斗争。整整一夜,他没有一次对病痛的袭击报以焦躁,他只是以他厚实的身躯和他始终的默默无语进行着搏斗。但是,他同样也没有开口说过一次话,就这样,他以他的方式承认,他不可能再分心了。里厄只是通过他朋友的眼睛,追随着他的搏斗阶段,这眼睛时而睁开,时而紧闭,时而眼皮紧紧地贴着眼球,时而正相反,放松下来,目光时而凝视着什么东西,时而又转向里厄和他的母亲。每当大夫的目光与他的目光相遇,塔鲁总是十分努力地冲他微笑。
002
有这么一刻,他们听到了街上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雨又下起来了,很快,冰雹就夹杂到了雨水中,稀里哗啦地打在人行道上。阴暗的房间里,里厄的注意力一时间被雨水所吸引,但很快又重新回到塔鲁的身上,只见他的脸被一盏床头灯照亮。母亲一直就在边上打毛衣,时不时地抬一下头,很认真地瞧一眼塔鲁。现在,大夫已经做了他能够做的一切。雨后,房间里一片浓浓的寂静,只是充满了看不见的较量。遭受失眠折磨的大夫,想象自己在寂静的边界听到了一种轻柔而又有规律的呼哨声,正是曾在整个疫情期间一直陪同着他的那一种呼哨声。他向母亲做了个手势,催她去睡觉。她摇摇头表示拒绝。里厄站起身来,去给塔鲁喂水喝,然后又回来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