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你的生前已经不感兴趣,我们要听的,是你的现在。生前你是一个行尸走肉,现在终于超脱了,变成了我们崇敬的魂灵,我们以为你比生前飘逸和潇洒一些呢。
你不是变成一股风了吗?你不是可以在时间和空间上自由飞翔了吗?你现在的本身不就是一只蝴蝶吗?你现在本身不就是一只斑鸠吗?在你的外形自由的同时,你的心灵怎么还这么封闭和灰暗呢?你在那里向往什么呢?——就是向往,你向往你的今后也好呀,怎么又回到你的从前了呢?你回到别的地方也好呀,怎么又回到蝴蝶和斑鸠了呢?你的以前有什么好回顾的?你是在向往恐惧吗?你是在一个黑洞洞的屋子里关着吗?压迫和剥削你的老婆女兔唇并没有死,她的长指甲还留在人间,你还恐惧什么呢?是你的口才问题呢,还是你的胆量问题呢?是你肚里本来就没有水呢,还是在对世界旁敲侧击呢?就是对世界旁敲侧击,也不是你这种人所该采取的策略呀。你对世界进行直洞洞的表达,还没有人注意你呢,你还在那里旁敲侧击什么呢?你正戏还唱不好,还唱什么花腔呢?接着就没有人听他胡说八道了,大屋里起了“嗡嗡”的议论之声。倒是有几个外宾,听到他捉蝴蝶和捉斑鸠的故事,感到异乡的故事特别生动、特别新奇和好玩儿,在那里支着耳朵听,不让别人打岔;但这种故事在我们故乡车载斗量,我们已经感觉不出任何新鲜之处,到底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搅得外宾也听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