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和我就这样结束了讨论,睡下了。到了第二天,我们又回到了普通行商的关系,两个人汗流浃背,吭哧地向前赶路。在路上,我不时地想起昨晚的事情,后悔不迭。昨晚多好的机会啊,可我却装作不知任其从指间溜走。我真不该用人情味这类抽象的词语,直截了当地向K说清楚多好。说实话,我之所以使用“人情味”这个词,正是以自己对小姐的感情为基础的。因此,与其蒸馏掉事实,而只将干瘪的理论展示给K,这种将事实原封不动地展现在K面前的做法,对我来说确实更加有利。坦白地讲,我之所以没这么做,是由于我和K的亲密关系来源于我们之间学问的交流,这种亲密关系中有某种自然而然的惰性存在。而我恰恰缺乏狠下心来突破这层惰性的勇气。说我矫揉造作也好,虚荣心作祟也好,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只是我所说的矫揉造作和虚荣心,与这两个词一般的意义略有不同。如果你能理解的话,我将非常高兴。
晒得黝黑的我们回到了东京。回来后,我的心情又发生了某种变化。有没有人情味这类不值一提的理论已经被我完全抛于脑后。而在K身上,也看不到丝毫宗教徒的影子。他心中那些灵魂肉体的问题,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我们就像异种人一样,四下张望着匆匆然的东京。随后,我们来到两国饭店,虽然天气很热,还是点了鸡肉串。K说我们可以顺势走回小石川。我体力比他好,马上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