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扎罗夫回头一望。
“快去打水来,老弟,他比你我活的时间还要长呢!”
但这位受过教育的贴身仆人似乎没有听懂他的话,站在那里一动也没动,巴维尔·彼得罗维奇慢慢地睁开眼睛。“完了!”彼得悄声说了一句,就开始画十字。
“您说得对……一张多愚蠢的面孔!”受伤的绅士强作笑容说道。
“还不快去打水来,你这个魔鬼!”巴扎罗夫叫了一声。
“不必了……这是一时的venig②……请您帮我坐起来……对,就是这样……这样的皮伤只需用点什么东西包扎起来就行了,我可以走回家去,要不派一辆出租马车来接我回去也行。如果您愿意,决斗就不再进行了。您的行为很高尚……今天,今天一定请您记住。”
“过去的事,就不必回忆了,”巴扎罗夫反驳道,“至于说到将来嘛,也不值得您去伤脑筋,因为我打算立刻溜走。现在让我来给您把伤腿包扎好;您的伤并不危险,不过还是要把血止住才好。但是,现在首要的事情是要把这个死家伙弄醒来。”
巴扎罗夫抓住彼得的衣领把他摇醒,然后派他去租马车。
“注意,千万别吓着我弟弟。”巴维尔·彼得罗维奇对他说道,“你别自作聪明去向他禀报啊。”
彼得赶紧跑走。就在他跑着去找马车的时候,两个对手坐在地面上默默不语。巴维尔·彼得罗维奇竭力不去望巴扎罗夫,他还是不愿意同他和解,他为自己的高傲自大、为自己的失败感到羞愧,为他策划的这一事件感到羞愧,虽然他也觉得,比这更好的结局是不可能的。“起码他不会再待在这里现眼了,”他在安慰自己,“对此我只有表示感谢才好。”沉默持续了好久,这是一种痛苦的沉默、尴尬的沉默。两个人心里都感到不好过。他们每一个人都意识到对方会理解自己的心思。这种意识对于朋友来说是愉快的,但对于仇敌来说就很不好受了,特别是在他们既不能解释说明又不能分开走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