萃梅回家发现鸡笼空了,里外找遍,没有一根鸡毛,两只狗都在门洞里睡大觉。萃梅杵在家门口冲外地人租的房子开骂,“偷鸡摸狗的外来鬼不得好死哇!”几名外地小伙闻声走出来,朝萃梅这边看了看,睡眼惺忪满脸困惑,然后挑衅地笑笑。萃梅不久前在月华和森森面前咒骂接线小姐,“操你妈的老逼”,已然晚节不保,这会儿干脆破罐破摔,凶相毕露,一点也不害怕再被撞见。萃梅一边骂一边想起自己老年之前的中年,那段新寡的日子,本本分分,生怕落人口实,唯一一点非分之想就是希望自己患上小叶增生,好从陈努明那里领受一点全镇唯一公开合法的爱抚,可惜她一直无病无痛,健健康康活过了七十大寿。中年的萃梅有自己的心思,不求德高望重,但也不能落下为老不尊的话柄,即使在后辈那里人微言轻也没有关系,就这样进入了一段至少看上去平心静气的“老年”。
萃梅骂够了刚收场,月华挂着两个大眼袋,头发油腻地杀到。萃梅猜想八成又是夫妻吵架,回娘家来撒气了。月华气鼓鼓地质问,早上打了五个电话,为什么不接。萃梅理直气壮,陌生电话一律不接。堵得月华满脸通红。萃梅出了气,就发善心给女儿台阶下,问月华是不是遇到难处了,“钞票我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