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井村后面的丘陵上有个烈士陵园知道吗?”
“知道。”
“那好。阿海就埋在那个陵园里。”权叔看欧穆一脸惊诧,得意地摇晃着脑袋:话说阿海离开渔村的那一年是北伐的前夕。他是搭着海盗的船跑到了广州。海盗上岸是抢女人和钱,可阿海是苦大仇深的渔民,上岸是入了黄埔闹翻身去咯。瘸腿仔,你莫张大口不信,故事都是这样编的……
三
欧穆按权叔的想法写完小说后,赶在放暑假前把稿件投到了离学校二里地远的邮筒。他一直远远站在邮筒对面的小树林里,看到邮递员把装有稿件的大信封取走了,才安心地回到学校。
如果我们现在就来回忆欧穆的人生,那篇后来发表在《武汉文艺》上的小说并没有给疍民欧穆带来预想的变化。倒是稿件寄出去后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欧穆的人生轨迹。
在一个黢黑的晚上,父亲又带了一个女人回家。父子俩目光稍做碰撞后,欧穆便起身离开了茅竂。
母亲去世后,父亲一直未娶。父亲时常会带些女人回家。这些女人多半是其它村子的,也有本村的。父亲第一次带女人回家时,面部有些艰涩,还试图对欧穆说些什么。如今他们已经相互习惯了这种场景。
离开茅竂的欧穆向着村里欧氏祠堂走去。
过去,他不了解男女之间的事,多半是坐在沙地,靠在自家茅竂支撑的柱子上,等候父亲送女人出来。父亲带女人进屋后,每次发生的事情都差不多。他先会渐渐感到茅竂支柱随着海浪声开始颤栗,随后便有父亲急促喘息声和女人痛苦般的哼唧声。颤栗的最后多半是在父亲和女人共同的野兽般的喊叫声中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