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吃饭,他和我说起一个关于喝酒的笑话。有位穷书生,没有钱买酒喝,就吃酒糟饼,吃得脸红彤彤。人家知道他嗜酒且穷,戏问他今天吃酒了没有,吃了几杯。穷书生回答,吃了两个。酒哪有论个的?一看就是吃不起酒,只好吃酒糟饼了。穷书生说漏了嘴。我父亲讲这个故事的意思大概是,我虽然也是穷书生,但能买得起酒,不至于差得吃酒糟饼。
他喜欢吃鱼,不喜欢吃鸡鸭,白鱼、黄鱼、带鱼都喜欢。下酒菜,一般都是花生米或者炒黄豆。
看戏也流泪
父亲喜欢看戏。有次,他带我去看戏,我见他拿出手帕擦眼泪。那时候,我还小,不懂戏的内容,就问他为什么哭。他说这出戏是讲王十朋在外地当官,夫人去世了,赶回老家祭祀。王十朋很悲伤,所以他看得动情了。还有次看《钗头凤》,演陆游和唐婉的故事,他也看哭了。
父亲会唱京剧,偶尔也哼哼《空城计》,声音很好,唱得也很好。在南京的时候,他的同事吴梅教授也喜欢看戏,他们经常一起去看戏。吴梅夫妇到我家做客,来了兴致,就会唱上一段。吴梅唱旦角,他夫人唱净角。
临终之言
父亲一九四〇年八月去世,只活了五十岁。他平时生病了,不愿意去医院,不信西医,只吃中药。最后一次,病了三个月,病情日渐加重。去世那天,上午还很清醒,读书声音洪亮,下午身体发热,渐渐迷糊了。医生来后说是患了肺炎,太迟了,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