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母垒后边纵深几条街,还排列着十九座街垒。只要望一望这母垒,就会感到这城郊街区民不聊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形势一触即发,每种疾苦都要化作一场灾难。
这街垒是由什么构成的呢?有人说特意拆毁了三座七层楼房,取材构筑的。还有人说,是由众怒所创造的奇迹构筑的。它具有仇恨的一切建筑——废墟的那种惨相。
可以这样问:“这是谁建造的?”也可以这样问:“这是谁毁坏的?”它是激情沸腾的即兴之作。咦!这扇门!这扇铁栅门!这段披檐!这个门框!这口裂了璺的铁锅!什么都拿来!什么都投上去!推呀,滚动呀,挖呀,拆毁呀,砸烂呀,全都推倒!这是一场大协作:铺路石、碎石块、木柱、铁条、破布片、烂砖头、坐垫裂开的椅子、白菜根、破衣烂衫以及诅咒,全都参加进来,既伟大又渺小。这是由混沌就地模仿的深渊。原子旁边的庞然大物。一堵断壁和一只破碗。所有残骸具有威胁性的亲善。西绪福斯 [2] 把他的岩石投上去,约伯 [3] 将他的陶片投上去。总之极为可怕。这是赤脚汉的卫城。一辆辆翻倒的小车布列在斜坡上;一辆巨型平板货车车轴朝天,横卧在街垒杂乱的正面,仿佛大脸盘上一道伤疤;一辆公共马车由起哄的众人抬到垒堆顶上,就好像这种野蛮的建筑师要给恐怖增添点戏谑,而那指向空中的辕木,不知等待什么行空的天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