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四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堂屋。
老大老二吓得屁滚尿流,把喝下的酒都作冷汗出了。老二只觉裆里汗渍渍的,两腿一软给老汉跪下了。玉兰忙闪进屋,大口喘气。
梁四老汉把门一掩,轻咳两声,扯把椅子坐下,张张嘴,话没射出来。伸手掏出烟袋,慢腾腾地装了一锅叶子烟,把绿墨玉烟嘴含在嘴里,一手捻着胡须,不紧不慢地吸一口。
兄弟俩感到这间屋子有些憋气,太静了,似乎一点声响都会引起爆炸。老二不敢起来,望着梁四老汉,等候发落。
梁四吸足吸够,张家兄弟的精神全垮了。
又过了很久,老汉威严地哼一声,把烟袋掖好。
“俺家可是贫下中农。你爹可是个大恶霸,土改时叫政府镇压了。解放前,我给你家种地,你爹就剥削过我,欺压过我。你爹吃了颗枪子儿,那也是现世现报,活该!如今可是新社会,贫下中农做了主人。就说这地吧,原先都是你家的。可如今,属于生产队。生产队是谁的?是贫下中农的。让你们吃口饭,那是共产党的宽大。要说你们也该知足了。我还活着,你们就欺负到家里。文法可是俺本家兄弟,他的脾气你们不会不知道。他手里可有枪。”
老二连磕着响头,“就是给你老做牛做马,只是别把俺交给文法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