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工夫,李许也从外边走进来,两片瘦削的面颊闪烁着阴郁的暗光,眼睛是红肿的,仿佛刚刚哭过,扎在腰间的白带子一直垂到腿上。他拖着两只破鞋,移动着缓慢的脚步。他的眼睛只管向着死人灰白的脸上凝视着,凝视了几分钟之久,终于伤感地摇起头来了。
“诸位,我们要料理后事。”
村长站在人群中,用力地说着,用他的两只手做一种手势,这时候他的眼睛也望到死人的脸上了。
“老人是死得可怜,不过他没有留下财产,连这土岗子都是村会的,殡葬是很困难的。”
“没有财产也要想法殡葬。”成大叔大声地争论着,浑身的筋肉都在颤抖,他带着一种敌意望了村长一眼,“老人是不会赚下财产的,他给别人抗过年造,也做过零工,挣了钱便花掉了,他还常常搭救叫花子,我是亲眼看见的。他给我们堡子出过力,比方说,打更,看青,看场院,他从来没有向堡子要过报酬,他也不埋怨。这是一个好人,我们堡子里的乡亲不能辜负他。”
别的人也跟着说起来,回忆着老人为穷乡亲做过的许多好事,老人过去有一段勤劳的历史,谁也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