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骨的那一刻,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而且是那种揪心撕肝的蹦跳,蹦跳着无法形容的疼痛。我痛苦着那些朝气蓬勃的生命!那一匹高扬头颅的骏马,莫非是造父优选的赤骥之后?它的血脉流荡着先祖攀跃昆仑之巅的风采,它要光大这种风采,夙愿未展,怎甘命断?那一匹蹬直腿蹄的骏马,莫非是塞翁厩中逃离的良骐?逃离本是为了寻找展示生命的机遇,哪里会料到,机遇没来,就要命丧黄泉?那一匹扭动腰胯的骏马,莫非是伯乐相中的骄骥?当初它是那么的感动,感动总算可以抛弃平庸,献身峥嵘了,哪里会想到,峥嵘没现,险恶突至,就要这么死于无常了!……此刻的惟一选择只有拼命了,拼命地挣扎,拼命地嘶喊,让黄尘腾起半天烟云,让长空炸响万里雷霆。这些千古冤魂在倒下的最后一刻升腾成了震惊人寰的天马,天马!
那是一个上午,抑或是一个下午,抑或不过是一个上午、一个下午的短暂瞬间。然而,这个瞬间的响声却震撼着千古。这个瞬间注定要成为历史,而且注定要成为扭转历史的历史。
历史的车轮不得不战栗了,于是,齐国那些殉葬的马匹便被麻醉了,麻翻了,驯服地被抬进了坑道,有序地排成了方阵。天马,用自己的生命叩击着人的灵魂,灵魂的战栗少却了一份惨杀的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