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她们是姐妹,听说话才知是一对母女。母亲生了硬皮病,关节疼痛,手指长了坏疽。不知是着实很困,还是无所事事,那日正好周末,良335久无医生来询问,病人与家属便施施然在床上各据一头呼呼大睡。转眼到夜饭时,女儿问母亲想吃什么,两人商量来去,却不见动弹的迹象。我想怕是生病行动不便,顺手从抽屉里找了一叠外送的餐单给她们,两人拿着单子仔仔细细研究,埋怨道:“好贵哟!”“扬州炒饭是啥?”“不然吃个抄手?”二人的对话有一句无一句自屏风那边传来,我有些惊异有人不知道扬州炒饭是啥,但又想,平常不去馆子的话,不知道也属平常。女儿似乎对扬州炒饭特别感兴趣,又研究了两三次,终于琢磨不透,点了两份海味抄手做晚饭。
在医院会遇见各种各样的病人,有的吵闹一点,有的安静一点,总归说来,平平常常的人居多,极少遇见特别富有或是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平常人生病,无非亲戚探望,家人陪护,为昂贵的医药费筹谋,为三餐思量。病得重,难免全家脸上愁云惨雾,轻一点,则一副慵懒茫然既希望出院又有些不安的模样……这位女病人若有什么特殊,大概在于特别爱笑。
电话从天黑起就没有停过,那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娇声叠笑,与其说是开朗,不如说更贴近轻佻。加之电话内容中不时传出“你龟儿要是有良心,就去帮老娘充两百电话费”“你都不来看看我嗦,锤子大爷骗你,骗你我就是小狗”“我病惨了,你也不说关心哈,简直没得良心!”如此反复几通电话,几近功放的喇叭透露出那边男人的声音,这边我和母亲不由得同时皱起眉来。是借口调情,还是当真要钱?隔壁这位给人感觉可不大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