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出来,为什么骂我吧?不玩牌,就是我的错处吗?如果你是这么一个斤斤计较的家伙,那么,把魂灵卖给我就是了!”
“你拿恶鬼去!而且还是没有头毛的。我本要白送给你的,现在你可是拿不到手了,就是你献出一个王国来,我也不给。这样的一个扒手!这样的一个龌龊的坏货!我从此不和你来往了。波尔菲里,告诉管马房的去,不要给他的马匹吃燕麦了。给干草就足够。”
这样的结局,乞乞科夫是没有预先想到的。
“我还是不看见你的好!”诺兹德廖夫说。
这吵架并没有阻碍了主人和他的客人一同吃晚饭,虽然这回在桌上不再摆出各种佳名的酒来。不过孤零零地站着一小瓶,是契汶尔酒之一种,但其实是人们大抵叫作酸浊酒的。晚饭之后,诺兹德廖夫领乞乞科夫到一间旁边的屋子里,那里面铺着一张给他睡觉的床,并且说道:“你的床在这里。我不高兴对你说什么晚安。”
说完这话,他出去了,只剩下乞乞科夫一个人,心情恶劣之至。他在懊恨自己,自责他的同来这里,费了他许多要紧的时光;最难宽恕的是竟对他说出了自己的事情;真是粗心浮气,活像一个傻子;因为这一类事情,是完全不能对诺兹德廖夫说的。诺兹德廖夫是一个坏蛋,他会添造些谣言,不知道散布怎样的谎话,到底还弄出一个无聊的话柄来呢……晦气,真真大晦气!“我真是一头驴子!”他对自己说。这一夜他睡得很坏。有一种很小却很勇敢的虫,不住地来咬他,痛得挡不住,使他用五个指头搔着痛处,一面唠叨道:“恶鬼抓了你去吧,连诺兹德廖夫!”当他醒来的时候,还早得很。头一件事,是披上睡衣,穿好长靴之后,就到院子边沿的马房去,吩咐谢利凡立刻套车子。归途中遇见了诺兹德廖夫,他也一样地穿着睡衣,嘴里咬着烟斗,在院子里从对面走过来。